雪
暖国的雨,向来没有变过冰冷的坚硬的灿烂的雪花。博识的人们觉得他单调,他自己也以为不幸否耶?江南的雪,可是滋润美艳之至了;那是还在隐约着的青春的消息,是极壮健的处子的皮肤。雪野中有血红的宝珠山茶,白中隐青的单瓣梅花,深黄的磬口的蜡梅花;雪下面还有冷绿的杂草。胡蝶确乎没有;蜜蜂是否来采山茶花和梅花的蜜,我可记不真切了。但我的眼前仿佛看见冬花开在雪野中,有许多蜜蜂们忙碌地飞着,也听得他们嗡嗡地闹着。
孩子们呵着冻得通红,像紫芽姜一般的小手,七八个一齐来塑雪罗汉。因为不成功,谁的父亲也来帮忙了。罗汉就塑得比孩子们高得多,虽然不过是上小下大的一堆,终于分不清是壶卢还是罗汉;然而很洁白,很明艳,以自身的滋润相粘结,整个地闪闪地生光。孩子们用龙眼核给他做眼珠,又从谁的母亲的脂粉奁中偷得胭脂来涂在嘴唇上。这回确是一个大阿罗汉了。他也就目光灼灼地嘴唇通红地坐在雪地里。
第二天还有几个孩子来访问他;对了他拍手,点头,嘻笑。但他终于独自坐着了。晴天又来消释他的皮肤,寒夜又使他结一层冰,化作不透明的水晶模样;连续的晴天又使他成为不知道算什么,而嘴上的胭脂也褪尽了。
但是,朔方的雪花在纷飞之后,却永远如粉,如沙,他们决不粘连,撒在屋上,地上,枯草上,就是这样。屋上的雪是早已就有消化了的,因为屋里居人的火的温热。别的,在晴天之下,旋风忽来,便蓬勃地奋飞,在日光中灿灿地生光,如包藏火焰的大雾,旋转而且升腾,弥漫太空,使太空旋转而且升腾地闪烁。
在无边的旷野上,在凛冽的天宇下,闪闪地旋转升腾着的是雨的精魂……
是的,那是孤独的雪,是死掉的雨,是雨的精魂
春风
济南与青岛是多么不相同的地方呢!一个设若比作穿肥袖马褂的老先生,那一个便应当是摩登的少女。可是这两处不无相似之点。拿气候说吧,济南的夏天可以热死人,而青岛是有名的避暑所在;冬天,济南也比青岛冷。但是,两地的春秋颇有点相同。济南到春天多风,青岛也是这样;济南的秋天是长而晴美,青岛亦然。
对于秋天,我不知应爱哪里的:济南的秋是在山上,青岛的是海边。济南是抱在小山里的;到了秋天,小山上的草色在黄绿之间,松是绿的,别的树叶差不多都是红与黄的。就是那没树木的山上,也增多了颜色--日影、草色、石层,三者能配合出种种的条纹,种种的影色。配上那光暖的蓝空,我觉到一种舒适安全,只想在山坡上似睡非睡的躺着,躺到永远。青岛的山--虽然怪秀美--不能与海相抗,秋海的波还是春样的绿,可是被清凉的蓝空给开拓出老远,平日看不见的小岛清楚的点在帆外。这远到天边的绿水使我不愿思想而不得不思想;一种无目的的思虑,要思虑而心中反倒空虚了些。济南的秋给我安全之感,青岛的秋引起我甜美的悲哀。我不知应当爱哪个。
两地的春可都被风给吹毁了。所谓春风,似乎应当温柔,轻吻着柳枝,微微吹皱了水面,偷偷的传送花香,同情的轻轻掀起禽鸟的羽毛。济南与青岛的春风都太粗猛。济南的风每每在丁香海棠开花的时候把天刮黄,什么也看不见,连花都埋在黄暗中,青岛的风少一些沙土,可是狡猾,在已很暖的时节忽然来一阵或一天的冷风,把一切都送回冬天去,棉衣不敢脱,花儿不敢开,海边翻着愁浪。
两地的风都有时候整天整夜的刮。春夜的微风送来雁叫,使人似乎多些希望。整夜的大风,门响窗户动,使人不英雄的把头埋在被子里;即使无害,也似乎不应该如此。对于我,特别觉得难堪。我生在北方,听惯了风,可也最怕风。听是听惯了,因为听惯才知道那个难受劲儿。它老使我坐卧不安,心中游游摸摸的,干什么不好,不干什么也不好。它常常打断我的希望:听见风响,我懒得出门,觉得寒冷,心中渺茫。春天仿佛应当有生气,应当有花草,这样的野风几乎是不可原谅的!我倒不是个弱不禁风的人,虽然身体不很足壮。我能受苦,只是受不住风。别种的苦处,多少是在一个地方,多少有个原因,多少可以设法减除;对风是干没办法。总不在一个地方,到处随时使我的脑子晃动,像怒海上的船。它使我说不出为什么苦痛,而且没法子避免。它自由的刮,我死受着苦。我不能和风去讲理或吵架。单单在春天刮这样的风!可是跟谁讲理去呢?苏杭的春天应当没有这不得人心的风吧?我不准知道,而希望如此。好有个地方去“避风”呀!
荷塘月色
作者: 朱自清
这几天心里颇不宁静。今晚在院子里坐着乘凉,忽然想起日日走过的荷塘,在这满月的光里,总该另有一番样子吧。月亮渐渐地升高了,墙外马路上孩子们的欢笑,已经听不见了;妻在屋里拍着闰儿,迷迷糊糊地哼着眠歌。我悄悄地披了大衫,带上门出去。
沿着荷塘,是一条曲折的小煤屑路。这是一条幽僻的路;白天也少人走,夜晚更加寂寞。荷塘四面,长着许多树,蓊蓊郁郁的。路的一旁,是些杨柳,和一些不知道名字的树。没有月光的晚上,这路上阴森森的,有些怕人。今晚却很好,虽然月光也还是淡淡的。
路上只我一个人,背着手踱着。这一片天地好像是我的;我也像超出了平常的自己,到了另一世界里。我爱热闹,也爱冷静;爱群居,也爱独处。像今晚上,一个人在这苍茫的月下,什么都可以想,什么都可以不想,便觉是个自由的人。白天里一定要做的事,一定要说的话,现在都可不理。这是独处的妙处,我且受用这无边的荷香月色好了。
曲曲折折的荷塘上面,弥望的是田田的叶子。叶子出水很高,像亭亭的舞女的裙。层层的叶子中间,零星地点缀着些白花,有袅娜地开着的,有羞涩地打着朵儿的;正如一粒粒的明珠,又如碧天里的星星,又如刚出浴的美人。微风过处,送来缕缕清香,仿佛远处高楼上渺茫的歌声似的。这时候叶子与花也有一丝的颤动,像闪电般,霎时传过荷塘的那边去了。叶子本是肩并肩密密地挨着,这便宛然有了一道凝碧的波痕。叶子底下是脉脉的流水,遮住了,不能见一些颜色;而叶子却更见风致了。
月光如流水一般,静静地泻在这一片叶子和花上。薄薄的青雾浮起在荷塘里。叶子和花仿佛在牛乳中洗过一样;又像笼着轻纱的梦。虽然是满月,天上却有一层淡淡的云,所以不能朗照;但我以为这恰是到了好处——酣眠固不可少,小睡也别有风味的。月光是隔了树照过来的,高处丛生的灌木,落下参差的斑驳的黑影,峭楞楞如鬼一般;弯弯的杨柳的稀疏的倩影,却又像是画在荷叶上。塘中的月色并不均匀;但光与影有着和谐的旋律,如梵婀玲上奏着的名曲。
荷塘的四面,远远近近,高高低低都是树,而杨柳最多。这些树将一片荷塘重重围住;只在小路一旁,漏着几段空隙,像是特为月光留下的。树色一例是阴阴的,乍看像一团烟雾;但杨柳的丰姿,便在烟雾里也辨得出。树梢上隐隐约约的是一带远山,只有些大意罢了。树缝里也漏着一两点路灯光,没精打采的,是渴睡人的眼。这时候最热闹的,要数树上的蝉声与水里的蛙声;但热闹是它们的,我什么也没有。
忽然想起采莲的事情来了。采莲是江南的旧俗,似乎很早就有,而六朝时为盛;从诗歌里可以约略知道。采莲的是少年的女子,她们是荡着小船,唱着艳歌去的。采莲人不用说很多,还有看采莲的人。那是一个热闹的季节,也是一个风流的季节。梁元帝《采莲赋》里说得好:
于是妖童媛女,荡舟心许;鷁首徐回,兼传羽杯;欋将移而藻挂,船欲动而萍开。尔其纤腰束素,迁延顾步;夏始春余,叶嫩花初,恐沾裳而浅笑,畏倾船而敛裾。
可见当时嬉游的光景了。这真是有趣的事,可惜我们现在早已无福消受了。
于是又记起《西洲曲》里的句子:
采莲南塘秋,莲花过人头;低头弄莲子,莲子清如水。今晚若有采莲人,这儿的莲花也算得“过人头”了;只不见一些流水的影子,是不行的。这令我到底惦着江南了。——这样想着,猛一抬头,不觉已是自己的门前;轻轻地推门进去,什么声息也没有,妻已睡熟好久了。
1920xx年7月,北京清华园。
松堂游记
朱自清
去年夏天,我们和S君夫妇在松堂住了三日。难得这三日的闲,我们约好了什么事不管,只玩儿,也带了两本书,却只是预备闲得真没办法时消消遣的。
出发的前夜,忽然雷雨大作。枕上颇为怅怅,难道天公这么不做美吗!第二天清早,一看却是个大晴天。上了车,一路树木带着宿雨,绿得发亮,地下只有一些水塘,没有一点尘土,行人也不多。又静,又干净。
想着到还早呢,过了红山头不远,车却停下了。两扇大红门紧闭着,门额是国立清华大学西山牧场。拍了一会门,没人出来,我们正在没奈何,一个过路的孩子说这门上了锁,得走旁门。旁门上接着牌子,“内有恶犬”。小时候最怕狗,有点趑趄。门里有人出来,保护着进去,一面吆喝着汪汪的群犬,一面只是说,“不碍不碍”。
过了两道小门,真是豁然开朗,别有天地。一眼先是亭亭直上,又刚健又婀娜的白皮松。白皮松不算奇,多得好,你挤着我我挤着你也不算奇,疏得好,要象住宅的院子里,四角上各来上一棵,疏不是?谁爱看?这儿就是院子大得好,就是四方八面都来得好。中间便是松堂,原是一座石亭子改造的,这座亭子高大轩敞,对得起那四围的松树,大理石柱,大理石栏杆,都还好好的,白,滑,冷。白皮松没有多少影子,堂中明窗净几,坐下来清清楚楚觉得自己真太小。在这样高的屋顶下。树影子少,可不热,廊下端详那些松树灵秀的姿态,洁白的皮肤,隐隐的一丝儿凉意便袭上心头。
堂后一座假山,石头并不好,堆叠得还不算傻瓜。里头藏着个小洞,有神龛,石桌,石凳之类。可是外边看,不仔细看不出,得费点心去发现。假山上满可以爬过去,不顶容易,也不顶难。后山有座无梁殿,红墙,各色*琉璃砖瓦,屋脊上三个瓶子,太阳里古艳照人。殿在半山,岿然独立,有俯视八极气象。天坛的无梁殿太小,南京灵谷寺的太黯淡,又都在平地上。山上还残留着些旧碉堡,是乾隆打金川时在西山练健锐云梯营用的,在-阴-雨天或斜阳中看最有味。又有座白玉石牌坊,和碧云寺塔院前那一座一般,不知怎样,前年春天倒下了,看着怪不好过的。
可惜我们来的还不是时候,晚饭后在廊下黑暗里等月亮,月亮老不上,我们什么都谈,又赌背诗词,有时也沉默一会儿。黑暗也有黑暗的好处,松树的长影子-阴-森森的有点象鬼物拿土。但是这么看的话,松堂的院子还差得远,白皮松也太秀气,我想起郭沫若君《夜步十里松原》那首诗,那才够-阴-森森的味儿——而且得独自一个人。好了,月亮上来了,却又让云遮去了一半,老远的躲在树缝里,象个乡下姑娘,羞答答的。从前人说:“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真有点儿!云越来越厚,由他罢,懒得去管了。可是想,若是一个秋夜,刮点西风也好。虽不是真松树,但那奔腾澎湃的“涛”声也该得听吧。
西风自然是不会来的。临睡时,我们在堂中点上了两三支洋蜡。怯怯的焰子让大屋顶压着,喘不出气来。我们隔着烛光彼此相看,也象蒙着一层烟雾。外面是连天漫地一片黑,海似的。只有远近几声犬吠,教我们知道还在人间世里。
做自己的英雄
没有失去就不会有拥有,没有失败也就没有成功!
很多时候,你春风得意,可是老天会当头给你一棒,告诉你:“玩过了”。然后你又继续回到自己的跑道,朝着你的目标继续前进。
每当你流出眼泪,然后擦干泪水。失去的不应该令你堕落,你应该更要坚强。
当别人在你的背后说三道四,别要为此生气,做好自己,做自己最棒的英雄。
每次的失去,它都会令我更要坚强;因为它让我明白了,我不该拥有这些不属于我的东西。
每次的哭泣,它令我看到自己的渺小,让我更加明白自己所处的地位。
每当你吧心吧实的付出后,然而没有得到你想要的东西,那你的想法错了,你得到了比你想得到的更为重要。
不要抱怨你没有得到的,不要堕落,抓住你该抓住的时间做一些有用的事,相信明天会更好!
你想要得到的,他没有给你,不要去怪他,也许他也是有他的难处。
不能得到的就要学会放下,不值得拥有的就不要留恋!
很多时候,我们总是放不下我们不值得拥有的,所以才造成很多误解。
给自己多一点自信,给自己多一份开心,比那所谓的爱情重要多了。
不要止步不前,要学会衡量事物的重要性。
不要因为任何人任何事打乱你的步伐,要学会分辨好坏。
不要因为什么事情就记恨他人,因为你恨他,他就会久住你心里最深的地方,这样会累。会导致你需要大量时间来适应。何必为了一个不值得的人花掉你宝贵的时间呢!
失去了的就是失去了,不要期待再次拥有,因为不再完整。失去了就是失去了的,它永远都不会恢复到完好无损。所以我们要拿得起放得下。
不要去后悔任何事,因为后悔会让你觉得是你错了。会让你陷入自责的沼泽越险越深,最后把你淹没。
成功是需要付出代价的,所以该放下的得放下。
抓住今天,做好今天,明天会更好!
做自己的英雄,别人也会对你诚服!
在苍茫的大海上,狂风卷集着乌云。在乌云和大海之间,海燕象黑色的闪电,在高傲地飞翔。
一会儿翅膀碰着波浪,一会儿箭一般地直冲向乌云,它叫喊着,——就在这鸟儿勇敢的叫喊声里,乌云听出了欢乐。
在这叫喊声里——充满着对暴风雨的渴望!在这叫喊声里,乌云听出了愤怒的力量,热情的火焰和胜利的信心。
海鸥在暴风雨来临之前呻吟着,——呻吟着,它们在大海上飞窜,想把自己对暴风雨的恐惧,掩藏到大海深处。
海鸭也在呻吟着,——它们这些海鸭啊,享受不了生活的战斗的欢乐:轰隆隆的雷声就把它们吓坏了。
蠢笨的企鹅,胆怯地把肥胖的身体躲藏在悬崖底下……只有那高傲的海燕,勇敢地,自由自在地,在泛起白沫的大海上飞翔!
乌云越来越暗,越来越低,向海面直压下来,而波浪一边唱歌,一边冲向高空,去迎接那雷声。
雷声轰响。波浪在愤怒的飞沫中呼叫,跟狂风争鸣。看吧,狂风紧紧抱起一层层巨浪,恶恨恨地将它们甩到悬崖上,把这些大块的翡翠摔成尘雾和碎末。
看吧,它飞舞着,象个精灵,——高傲的、黑色的暴风雨的精灵,——它在大笑,它又在号叫……它笑那些乌云,它因为欢乐而号叫!
这个敏感的精灵,——它从雷声的震怒里,早就听出了困乏,它深信,乌云遮不住太阳——是的,遮不住的!
狂风吼叫……雷声轰响……
一堆堆乌云,象青色的火焰,在无底的大海上燃烧。大海抓住闪电的箭光,把它们熄灭在自己的深渊里。这些闪电的影子,活象一条条火蛇,在大海里蜿蜒游动,一晃就消失了。
——暴风雨!暴风雨就要来啦!
这是勇敢的海燕,在怒吼的大海上,在闪电中间,高傲地飞翔;这是胜利的预言家在叫喊:
——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一生等待
了了几年不再念想爱情,旁人一纸情书,戳中软肋,也会为暗自追逐久久的憧憬两行泪垂。只是为何,我这样坚持的等待,依然不见你在我眼帘。你其实不知,漫长的等待会沦陷一人原本纯粹的灵魂。毕竟你可能在未知的角落与她人温情,怎能知,等待的煎熬是魔鬼撒旦般的折磨。
你只在梦里,问我安好,没有容颜只有身影。一梦初醒,都是哽咽在喉。我总是微微一笑来代替将可能有的泪痕。可能最伤不过是无可奈何。
我一直在寻找那种感觉,那种午后阳光里的一杯意式,你在身边,温润如玉。即使老去,你依然会一日三餐细嚼到我的厨艺,即使容颜枯败,你也会牵我手一起走着老路散散步。
你知道灵魂沦陷后还能自救吗,或者你有能量拯救我?等得来是自己给自己的谎言,我也会恨自己让等待荒凉了年华,又让悲伤颠覆了坚持。
你若存在,却在何方。
亲爱的,我弃一路风景,只为守护。是否明天,你会靠近我了呢。
我的家在哪里
冰心
梦,最能“暴露”和“揭发”一个人灵魂深处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向往”和“眷恋”。梦,就会告诉你,你自己从来没有想过的地方和人。
昨天夜里,我忽然梦见自己在大街旁边喊“洋车”。有一辆洋车跑过来了,车夫是一个膀大腰圆,脸面很黑的中年人,他放下车把,问我:“你要上哪儿呀?”我感觉到他称“你”而不称“您”,我一定还很小,我说:“我要回家,回中剪子苍。”他就把我举上车去,拉起就走。走穿许多黄土铺地的大街小巷,街上许多行人,男女老幼,都是“慢条斯理”地互相作揖、请安、问好,一站就站老半天。
这辆洋车没有跑,车夫只是慢腾腾地走呵走呵,似乎走遍了北京城,我看他褂子背后都让汗水湿透了,也还没有走到中剪子巷!这时我忽然醒了,睁开眼,看到墙上挂着的文藻的相片。我迷惑地问我自己:“这是谁呀?中剪子巷里没有他!”连文藻都不认识了,更不用说睡在我对床的陈只有住着我的父母和弟弟们的中剪子巷才是我灵魂深处永久的家。连北京的前圆恩寺,在梦中我也没有去找过,更不用说美国的娜安辟迦楼,北京的燕南园,云南的默庐,四川的潜庐,日本东京麻市区,以及伦敦、巴黎、柏林、开罗、莫斯科一切我住过的地方,偶然也会在我梦中出现,但都不是我的“家”!
这时,我在枕上不禁回溯起这九十年所走过的甜、酸、苦、辣的生命道路,真是“万千恩怨集今朝”,我的眼泪涌了出来……前天下午我才对一位年轻朋友戏说:“我这人真是‘一无所有’!从我身上是无‘权’可‘夺’,无‘官’可‘罢’、无‘级’可‘降’,无‘款’或‘罚’,无‘旧’可‘毁’;地道的无顾无虑,无牵无挂,抽身便走的人。万万没有想到我还有一个我自己不知道的,牵不断、割不断的朝思暮想的‘家’!
街头的自语
周国平
上海从来不是幽静的乐园,用不着摆出这副失乐园的愤激姿态。一种把人与土地隔绝开来的装置是不配被称为家乡的。很多人都说上海人有严重的“排外主义”,相信也有很多人也很想找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去狠狠地批评他们一番,而这句话很好地为这些人找到了一个理由,一个发泄的出口。所谓“排外”,就是“地方保护主义”。上海人你们没有失去那个自认为被源源不断的外地人破坏的家园,因为你们没拥有过,所以用不着以不屑鄙视的姿态对待外地人。
有一种人,求名心切,但只善于接近名流而不善于接近思想。“接近思想”,这个说法我很喜欢。不说名流这种遥远的事物,在都市生活中,我们很容易接近物质而远离思想。就算看了不少书,都大多数接近内容而远离思想。所以我才会把很多书看过了,回想起来却没有任何深刻的思想残留在脑袋里。只听见语言而不会倾听沉默的人是被声音堵住了耳朵的聋子。“倾听沉默”,这个说法我也喜欢。倾听花开的声音,倾听雨滴在树叶上的声音,倾听云卷云舒的声音。善于倾听大自然一切沉默的声音的人,拥有一个真正意义的耳朵。曾经给我们上诗词课的一位女老师问道,你们有没有为一朵花而感动过?你们有没有曾经为一朵花而驻足几分钟甚至十几分钟?我想,拥有这种经历的人,一定不缺少一个真正的耳朵。
我不忍心看中国父母们的眼神,那里面饱含着关切和担忧,但缺少信任和智慧。不用多费口舌,这句话很好地把中国父母们的心理概括了。如果我是父母中的一份子,我从来不会担心有上述情况。我相信。
我一向声称一个人无须历尽苦难就可以体悟人生的悲凉,现在我知道,苦难者的体悟毕竟是有着完全不同的分量的.所以一个多愁善感、忧心忡忡的人是不能够通过臆想把所有的苦难经历一遍来达到成长的目的的。所以一个亲身经历了苦难的人才会有那么厚重的心灵力量和人格力量。苦难的力量毋庸质疑,经由苦难获得的体悟不可轻视。
可是我还没有年轻够,怎么就老了?青春是短暂的,青春是永恒的。看你怎么看待。
不久后,这里将屹立起气派十足的豪华建筑,令一切感伤的回忆寒酸得无地自容。
论自卑——你们围着他,向他喝彩,他惶恐不安了。你们哪里知道他心中的自卑,他的成就只是做出来给自己看的,绝没有料到会惊动你们。其实这样的人生存在我们周围的每一个角落,很多很多,包括我们自己。这样没有什么不好。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是美女帅哥,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是天才怪才。他们生存在这个世界上,怀着小小的自卑,不害己不害人。他们战战兢兢,踏踏实实,没有发出光与热,没有成就能与国家、地球、人类这些伟大宏观词语联系在一起,但是他们是父亲、母亲、朋友、子女,对他们来说,这样就已经足够。这句话把一个普通人的自卑心理描写得惟妙惟肖,还带着作者浅浅的不以为然。但是我尊敬这些人,正是因为有许许多多的他们,将军才能是将军,英雄才能是英雄,伟人才能是伟人。
人之常情——弱者的自卫往往比强者的进攻更加有力。看到这句话,最让我想起的是咱们的红军,小米加步枪面对着敌人的长枪短炮,没有丝毫胆怯。但愿不是曾经。
感觉——当我忙忙碌碌时,我多么厌恶自己。宿舍熄灯了,一个十七岁的大学生蹲在走廊的灯光下写诗。我喜欢那时候的我。我也喜欢大学生的我。我也喜欢遇到不开心的事能开怀大哭的我。我也喜欢大大咧咧粗鲁直率的我。我也喜欢因为不谙世事而横冲直撞的我。那个时候的我,因为年幼而无知,因为年少而迷茫,因为年轻而轻狂,我多么怀念那个时候的我。
我始终摆脱不了尴尬,有时是因为我太年轻,世界太老;有时是因为世界太年轻,我却老了。所以我们永远赶不上世界的速度,永远离世界太远。当遇到挫折的时候,我们可以用这句话安慰自己,因为它是事实;当我们感到幸福的时候,我们也可以用这句话鞭策自己,因为它的确是事实。
有一天我突然发现,爱情、事业、友谊、名声都消逝了,但我还活着,活得如此单纯坦然。有那么一天吗?如果有,我还活着,说明我曾经同时拥有他们。因为得到而所谓,因为失去而无所谓。
水上的落叶——我把我的孤独丢失在路上了。许多热心人围着我,要帮我寻找。我等着他们走开。如果他们不走开,我怎么能找回我的孤独呢?如果找不回我的孤独,我又怎么来见你呢?因为一个人,所以孤独。因为孤独,我来找你。因为想找你,所以我让自己变得孤独。是想要表达这样的意思吗?
街头的自语——我皱着眉头。你问我想干什么?我想把天下发出噪音的金属器具,从刀锯斧刨到机器马达,通通投进熔炉,然后铸成一座沉默的雕像。相信很多像我这样的人都会这样想,但是更多时候我们希望关上自己的耳朵。
每个人的个性都是一段早已写好的文字,事件则给它打上了重点符号。
相思是一篇冗长的腹稿,发表出来往往很短。一个真正相思过的人,才懂得这种滋味。一个人,没有爱情的时候,可能寂寞;但是拥有爱情的时候,一定寂寞。
南方的夜——冯至
我们静静地坐在湖滨,
听燕子给我们讲南方的静夜。
南方的静夜已经被它们带来,
夜的芦苇发着浓郁的清热。——
我已经感到了南方的夜间的陶醉,
请你也嗅一嗅吧这芦苇中的浓味。
你说大熊星总象是寒带的白熊,
望去使你的全身都感到凄冷。
这时的燕子轻轻地掠过水面,
零乱了满湖的星影。——
请你看一看吧这湖中的星相,
南方的星夜便是这样的景象。
你说,你疑心那边的白果松
总仿佛树上的积雪还没有消融。
这时燕子飞上了一棵棕榈,
唱出来一种热烈的歌声。——
请你听一听吧燕子的歌唱,
南方的林中便是这样的景象。
总觉得我们不象是热带的人,
我们的胸中总是秋冬般的平寂。
燕子说,南方有一种珍奇的花朵,
经过二十年的寂寞才开一次。——
这是我胸中觉得有一朵花儿隐藏,
它要在这静夜里火一样地开放!
多情自古江南雨
都说 雨中的江南最有味道。
我在蒙蒙细雨中,彻底感受到江南水乡的神韵。
站在廊棚下,听滴滴答答的雨 打在古老的琉璃瓦上,打在青石板上,
总有一种平平仄仄的韵律感。
看柔柔的雨丝 顺着屋檐 串串珠儿似地洒落,
淅淅沥沥地 落在烟雨蒙蒙的河里,感觉别有一番风味。
江南的雨,像牛毛,像花针,像细丝,密密而斜斜,绵绵而潇潇,
似烟似雾,似幻似梦,为江南披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诗人们是从来都不会错过 这擦肩而过的灵感。
戴望舒的一首《雨巷》,把梅雨时节 江南小巷 渺茫 朦胧的美
渲染得 淋漓尽致。
江南的雨 愁怅 委婉。
绵绵的雨丝 像扯不完的银线,淅淅沥沥从早到晚 下个不停。
这样的时候,很容易 勾起人们对如烟往事的怀恋。
雨中的沈园,带来潮湿的忧思和惆怅,
那经久不衰的凄婉的爱情故事,总会浮现在眼前。
还有那座在梦里走过千百次的断桥,
那些雨中静默着的依依杨柳,
总会告诉人们一个个千古流传,永不褪色的情感故事。
江南的雨轻盈 柔和,
像一种淡淡的香气,不断弥散开来。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
江南女孩 在雨的滋润下,变得柔声细语,美丽动人。
她们淡雅而不失芬芳,带着雨的晶莹和剔透,甜甜的 走入你的心里。
江南的雨 淡雅 缥缈,
你放眼看去,整个天地 笼在袅袅的烟雾里。
当柔柔细雨 飘过江南古朴的小镇,
小镇 便有了一种古典的忧郁,美得让你心动。
当你泛舟西湖上,体会着“山色空蒙雨亦奇”味道时,
即使你不是诗人,也会被这诗意的景象所感染,
空灵的天幕,无垠的湖面,缠绵的烟柳,都如诗如画。
江南的雨 是婉约的雨。
江南的雨,如梦,如诗,如歌,如韵!
生命之树也有落叶
李含冰
人生,是要走过生命的四季的。
当秋寒袭来的时候,树木自知无法抗争,便抖落了叶片,用一身硬骨迎击风霜。那是一种暂时的退却,是一种承受,是一种力的积蓄,一种耐心的等待,一种更有希望的选择,而绝不是最后的结局。一旦时机成熟,便迅速萌发了新叶,用全力拥抱春色。于是,生命之树充满了绿意。
一位着名的企业家到一所大学作报告,有的大学生向他询问事业有成的“秘诀”。他说:我没有成功的“秘诀”,只有战胜失败的感受。失败一次不等于一生都失败,但往往在多次失败之后才可能拥有一次成功。每战胜一次失败,就与成功更近了一步...
当一个人的生命之树有了落叶时,要告诫自己:失去的只是昨日,绿意已不再遥远。失意时不必凄凄然自轻自弃;得意时也不必傲然目空一切。有生有落,有枯有荣,这是人生的一个规律。
善于承受沉重,就像善于接受成功一样,都是生命的最佳支点。
乡愁
余光中
小时候
乡愁是一枚小小的邮票
我在这头
母亲在那头
长大后
乡愁是一张窄窄的船票
我在这头
新娘在那头
后来啊
乡愁是一方矮矮的坟墓
我在外头
母亲在里头
而现在
乡愁是一湾浅浅的海峡
我在这头
大陆在那头
送给天堂的孩子
20xx年5月12日14时28分,你们刚刚走进教室准备上课,在你们还没有完全听清楚老师念的第一个英语(Q吧)单词,顷刻间房屋轰然倒塌,黑暗变成了你们全部的视野。在这个美 丽的五月,鲜花盛开的季节,孩子呀,在你们如诗如画的花季,你们走了,没有来得及叫一声爸爸妈妈。
还记得就在灾难来临的前一天,是母亲节,妈妈还受到你的短信祝福,你向妈妈报告单元测验的优异成绩。可是,晃然一夜间便成了隔世。刚强伟岸的父亲和柔慈爱的妈妈,他们相 互搀扶着,跌跌撞撞来到学校,在黑暗中,他们颤抖着手,用手电筒的微光依次照向一个个幼小的身躯,在夜晚的冷风中,你们没有长成的身体越发柔弱。冰冷的水泥墙挤压在你们的 头顶上,献血染红了墙砖。爸爸和妈妈一个个辨认下去,还没有看到塑料布下的头,妈妈就断定那个穿粉色丝袜的就是他们的女儿,因为露出的袜边上有妈妈亲手缝上的丝线。那个穿 蓝色运动服的男孩,曾经是校篮球队的主力,曾经俊朗的笑脸被铁丝穿过,他告诉妈妈他的偶像是姚明。
孩子,你冷呀,让妈妈在你的身下垫上些报纸!孩子,你怕吧,让爸爸再牵一次你的手!
你们静静地躺在了你们曾经在课间嬉戏玩耍的地方,却听不到妈妈的呼唤。妈妈襁褓中的婴儿呀,妈妈给你们哺乳沐浴,请老师教你们弹琴画画;可你们还没有来得及体味世间的繁华 ,没有感受到人间的喧嚣繁冗,就悄悄地走了。
300朵灿烂的鲜花呀还没有完全开放就夭折在了一片废墟瓦砾中。
孩子们,天堂走好!
当岁末的日历和冬季一样瘦成枯寒,我停下来,回眸养的花,裁的衣,走的路,写的字,便滋生出了许许多多幽怨婉转令人无端惊觉的美丽和惆怅。文字里混得久了,人就容易落空,容易形而上,需要在烟火小生活里折转腰身舞袖弄眉,回味匆匆岁月中那份若隐若现的美。
久居在城市,投射过来的只是高楼斑驳的影子,推开轩窗,赫然一轮明月当空。宋朝刘子军的诗“明月不知君已去,夜深还照读书窗”,倏忽让我想起月光下的书窗,还有月光下的故乡。
寂静的夜,深蓝色的天空下挂着一轮满月,乡间的小路上笑语喧哗,人们翻越山谷,涉过小桥,仿佛赶着喜庆的场子,为的是到几里甚至十几里的山外村庄去看一场经年电影。幼小的我在黑暗中好奇地睁大眼睛凝视银幕,随人们沉浸在高涨亦或低迷的情节中,但不懂情节的我,不久便睡意来袭,趴在姐姐的脊背中酣然入梦。但下一次,依旧要追着姐,跋山涉水,寻找那个时代唯一娱乐的新奇。
如今,我偶尔还去影院看电影,一个人默坐在角落,为的是看动感的人物如何演绎书中的情节,我把它作为心灵的一次自我投射,那道射向银幕的光束携带着一个精神个体的全部热情和情思,在巨大的幕上投影着匆匆岁月的不老沉香。与其说我在看电影,不如说与一段影像对话一段岁月和一种生活态度。
最终影院灯亮,一切散场。
再也没有那样纯朴的时光了,我如同连根拔起的小树,从家乡土壤中活生生地移植到了钢筋水泥的丛林里,无法落地生根。我只有在复古的情绪里获得一股庞大的压强,提升着乡土深处隐秘的水源。多想有那么一个人,和时光一起见证我的岁月,只是这世间,每一个人都走的太匆忙。
消逝的时间,退后的风景,邂逅的人,和黑白老电影一样终究是渐行渐远。而一些人,一些事,始终鲜活如初。
一直记得《半生缘》里那一句经典的台词,顾曼桢与沈世均在20xx年后偶然相遇,他们在酒馆里紧紧相拥,曼桢哽咽着对世均说:“我们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那泪流满面的哽咽失语,让剧外的我泣不成声。
也曾邂逅年少时心动的背影。那时的自己,胆怯羞涩地隔着月光看树影下腼腆清秀的他,他的才气让我止步,心中记住好友的叮嘱:第一次,千万不能牵手。命运弄人,那样的擦肩,我们真的永远没有牵手。但心里记得:生命里下了那场叫做“初恋”的雨,这场雨,我没有打伞,没有躲避,任雨水淋湿无处安放的“小时代”,留下斑斑驳驳的痕迹,时间已将这痕迹磨光,但是见或不见,心里铭记那场欢喜。
再见已是二十年,绕过众座,远远的坐在他的后排,心中已无半点波澜。
有时候,正是为了爱才悄悄躲开,躲开的是身影,躲不开的却是那份默默的情怀。
有些事,只能在时光之岸,起起伏伏;有些人,只能在心灵深处,悄悄停靠。
芥川龙之介说:“删除我一生中的任何一个瞬间,我都不能成为今天的自己。”今天的我是一个寂寞的人,所以记住了岁月中每一个感动的人和值得怀念的事。
当我在午夜阅读中,忘记周围的世界,与作者在另外一个世界里快乐、悲伤、愤怒或平和时,我近乎自闭式地享受那种无可替代的完整的生命体验,讥笑都市那些碎片的讯息和夸张的视频,常常忘了整个世界,忘了自己也是一个有滋有味的小女子。蓦然惊醒,月已中天,蹑手蹑脚地走进卧室,爱人早已沉入梦乡,我轻轻取下他尚握在手中的电视遥控器,万般歉意长久地写在心头……
曾经以为,美丽的风景,总在远方,却不知道围城的你坐拥撒哈拉的荒凉。
亲爱,成为一个优秀作家的理想太盛大,太邈远,我不想因为追求宏大而忽视当下的细节,人生需要一处处闲笔来点缀丰满,你给的在乎,我怎能熟视无睹……
走过孤独、炎凉,疾病,时光,只有美好,是我们寄居世上的唯一使命。
匆匆那年,我体味着爱情的纯美,亲情的馥郁,友情的芳香,在文字这块广袤的土地上,播种着自己的情怀。我是一本书,是存于世间的孤本,正是因为有了匆匆那年的记忆,才有了《寂寞的青花》一书的入世。对于很多人,其实我想说,你一直在我心上,可是我始终只是不言不语,远远地望着,默默地祝福着,你知道也好,不明白也罢,都不重要。
生活,总在时时刻刻地把这种美好传递给我们,然后,我尽力把这种美好通过我的文字和语言传递给更多的人们,让更多的人感动于这个世界。
当我老了,头发白了,睡思昏沉,炉火旁打盹,请取下这本书籍,慢慢念。
预言
这一个心跳的日子终于来临。
你夜的叹息似的渐近的足音
我听得清不是林叶和夜风的私语,
麋鹿驰过苔径的细碎的蹄声。
告诉我,用你银铃的歌声告诉我
你是不是预言中的年轻的神?
你一定来自温郁的南方,
告诉我那儿的月色,那儿的日光,
告诉我春风是怎样吹开百花,
燕子是怎样痴恋着绿杨。
我将合眼睡在你如梦的歌声里,
那温馨我似乎记得,又似乎遗忘。
请停下来,停下你长途的奔波,
进来,这儿有虎皮的褥你坐,
让我烧起每一个秋天拾来的落叶,
听我低低唱起我自己的歌。
那歌声将火光一样沉郁又高扬,
火光将落叶的一生诉说。
不要前行,前面是无边的森林,
古老的树现着野兽身上的斑文,
半生半死的藤蟒蛇样交缠着,
密叶里漏不下一颗星。
你将怯怯地不敢放下第二步,
当你听见了第一步空寥的回声。
一定要走吗,等我和你同行,
我的足知道每条平安的路径,
我可以不停地唱着忘倦的歌,
再给你,再给你手的温存。
当夜的浓黑遮断了我们,
你可以转眼地望着我的眼睛。
我激动的歌声你竟不听,
你的脚竟不为我的颤抖暂停,
像静穆的微风飘过这黄昏里,
消失了,消失了你骄傲之足音……
呵,你终于如预言所说的无语而来
无语而去了吗,年轻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