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人生难得是欢聚,惟有别离多。”李叔同的文字流淌的',是离别的愁绪万千,是情感的依依不舍,再读此篇,每每都有不一样的滋味与感受。当离歌响起,回荡在胸膛,贯彻于耳际,我那心中泛起到底是像李叔同那样剪不断理还乱的离愁?还是对前路的无限憧憬与期待?抑或是别的什么东西,占据内心而泛出涟漪呢......
如果要说我听过最多遍的离歌,那便是故乡的离歌。早在初中,我就离开了故乡南阳城,去省会郑州求学。我走过最多的桥,是来往必经的白河大桥,白河是南阳城的母亲河。茫茫两岸的风景,是回家最美的见证。节目《朗读者》中作家余华讲到:离别,是为了看到自己没能看到过的东西,离开最熟悉的地方,才发现自己的故土有多么多的财富。主持人补充道:“从一定意义上来讲,离开成就了你。”听罢,我感触颇深。早在刚上初中,离开父母,心中挂念的只有悉心照料自己12年的父母和生活了12年的故土,那时记忆里的离歌,便是父亲开车送我去学校,车里循环播放的那几首上世纪金曲,沧桑又伤感,有时会偷偷落泪,看着眼前的小城渐行渐远,连说再见的勇气也没有,怕这一声再见,便是再也不见。再大了一些,渐渐懂得了一些人情世故,就相信,每次汽车开往郑州,就是我冲锋的离歌,是我驶向未来的专车,每一次的别离,都是我学会知识,提升自我,完善自我的开始。
歌声匆匆,脚步匆匆,离开了故乡,去追随的是诗和远方,还有心中的理想。也许有的离歌是令人痛苦的,有时梦想摸不着边际,望望眼前的漫漫长路,害怕失去方向,害怕孤军奋战,只好作罢,与原先的梦想说再见。也许是难能可贵,也许是功夫白费,我更钦佩的大概是前者,只有拿得起,放得下,才能算吹响了梦想的离歌,它是舒坦的,如释重负的。历史上弃医从文的例子是不少的,鲁迅,郭沫若,金庸,欧亨利......也许,头脑一热时的灵光并不适合你一生去追求,真正找到了自己热爱的东西,自己想要的东西,才会觉得实现了人生的价值。孩提时向父母老师嚷叫着:“我想当医生,歌手,发明家,宇航员......”到头来,发现自己的梦想遥不可及,是否想过,唱一首离歌去走天涯?放下功利色彩去听自己内心的声音,是离歌更响亮,还是热情更奔放,由此决定自己一生的追求与梦想。
离歌响起,不一定仅仅是分开,它一定代表着新的开始,让在旋律中找寻下一个方向,在节奏中走的更加沉稳笃定。
窗外开始下起大雨,豆大的雨点如同陨石般疯狂地往地面坠着,风也在哀号,同学们却一个个面带喜色,相互击掌庆祝中考结束。班主任站在教室门口,平静地望着这一切,眼角却莫名地抽搐了一下。“喂喂……”又是那一贯的开头,广播里传来教导主任那富有个性的声音,教室里依旧闹哄哄的,直到班主任温和地呵斥了一句后,同学们才勉强安分下来。
雨不停地下,风不停地刮,偶尔听到雷鸣声……广播里异常嘈杂,最后教导主任和校长也只是草草几句结束了讲话。接着,班主任拿着我们这三年来的“战果”走上讲台,她扫视一周后,微笑着开始作最后的总结。窗外,雨点砸地的声音,树叶摩擦的声音,雷鸣声,欢呼声,掌声交织在一起,以致于我无法听清班主任究竟在讲什么,可我还是很认真地听,很多同学们也在专注地听着,有人的眼眶早已湿润了。是的,我们毕业了,从广播结束的那一秒起,我们就毕业了,如今要告别这三年朝夕相处的老师、同学,还有这待了三年的地方。
我转过身去,看到一些同学在拍照,一个个都傻笑着,我想,他们此刻定是不舍。而此时,班主任走出了教室。我们在教室里不停地留影,还把化学老师拖来了,可她似乎不大情愿拍照,用手挡着脸,却还是被同学们抓拍到了,一个男生又把班主任拉回了教室,结果就看到她一脸留念难舍地站在讲台上,而台下几十部手机,相机不停地拍。教室里欢声笑语,而窗外则是一片阴郁。
离校的时间还是到了,而雨却越下越大,丝毫没有要停的趋势。刚才热闹的教室现在突然安静下来。班主任一脸哀愁,同学们都一言不发,看得出大家都有千言万语,却无法开口。最终在班主任的一句“加油”之后,大家走出了教室,步伐却很慢。
冒着大雨走出了第一道铁门,我回头扫了一眼这个平常不那么美丽的校园,却突然觉得它异常美丽。班主任在教室门口不停地挥手,临走之时,我己是三步一回头,不知何时,离歌声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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