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原诗歌中蕴含的人文精神通用3篇

屈原诗歌中蕴含的人文精神 篇1

摘要屈原是中国最早的浪漫主义诗人,他的诗歌情感丰富、寓意深刻,无一不传达着他的政治理想和人生哲学,透露着他爱国爱民的思想和追求自我的意识,可以说是其人文主义精神的具体化和外显化。

本文以屈原诗歌中所蕴含人文精神为中心,结合具体诗句,分别从民本意识、爱国意识、自我意识和死亡意识等四个方面入手,透彻地分析了深植于屈原内心的人文主义精神。

关键词:屈原 人文精神 民本意识 爱国意识 自我意识 死亡意识

引言

屈原是中国古代伟大的爱国主义诗人,也是中国文学史上最早的浪漫主义诗人。

他出身于楚国贵族家庭,自幼饱读诗书、博学多才,踏上仕途以后,主张重民生、举贤能、明法度,推崇“美政”,但由于后来受到排挤,不仅其政策没有施行,他本人也被放逐到江南。

公元前278年,楚国首都被秦国攻陷,屈原的政治理想彻底破灭,在满腹忧愤之中投江自尽。

屈原仕途失意,便寄情感于文字之中,一生中写下了很多不朽的诗篇,最著名的有《离骚》、《九章》、《九歌》等。

屈原在楚国民歌的基础上创造出“楚辞”这一体裁,与《诗经》之体并称“风骚”二体,对后世的诗歌创作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因此又有“中国诗歌之父”的美誉。

屈原的诗歌集中体现了他的爱国忠君之情、忧国忧民之苦、自我独立意识和他对生命、对死亡之价值的思考,饱含着浓厚而深刻的人文主义精神。

一 民本意识:以人为本,以德为政

民本思想在春秋时代就已成为一种普遍的社会思潮,诸子百家的代表人物从不同层面对这一思想进行了论述,其中,儒家的探讨最为深刻也最具影响力。

屈原作为一位倾心于文学、钟情于文字的诗人,自幼便受到民本思想的熏陶,因而他的诗歌总是散发着爱民、忧民的气息。

屈原关注民生、心系百姓,面对百姓受到的疾苦和灾难,他的内心更是痛苦万分,并为自己无法力挽狂澜而感到无奈和悲伤。

他本想一走了之,但对百姓的热爱、同情和怜惜使他镇静下来,让他为了减少百姓的疾苦而继续忍受着不公的一切:“愿摇起而横奔兮,览民尤以自镇。”当国土被他国所侵吞、民众亦随之遭殃之时,他则满腔悲愤地写道:“皇天之不纯命兮,何百姓之震愆?民离散而相失兮,方仲春而东迁。”首都郢都陷落以后,整个楚国出现的尽是民不聊生、流离失所的景象,此时的诗人正遭放逐,便与四处流浪的难民一道,此时的他更能体会到楚国人民的艰辛与悲痛,他心如刀割、极为自责,恨自己不能为百姓排忧解难,整日在泪水与伤感之中度过。

当他发现国君昏庸,毫不关心民众、体察民情之时,则又慨叹道:“怨灵修之浩荡兮,终不察夫民心。”

在政治方面,屈原提倡“美政”二字。

所谓“美政”,是指一种美好而和谐的政治现实,执政者敬德爱民、关注民生,修明法度、稳定秩序,举贤授能、任人唯贤,而百姓则在这种德政的统治之下安居乐业。

由于屈原曾不止一次地目睹了昏庸残暴的统治对民众的深深伤害,又多次看到了不重视民生对百姓、对国家带来的巨大灾难,因此,在他眼中,“美政”的核心便是以德为政,而德政的关键则在于以民为本。

在《离骚》中,屈原列举了包括尧、舜、汤、禹在内的贤能之君通过体察民心、关注民生、施行德政而赢得民誉并最终赢得天下的事迹,同时也叙述了桀、纣等残酷暴力、昏庸无道的国君因施行暴政而国破人亡的故事,从而突出了以德为政的重要性。

不过,在推行德政的同时,屈原还提倡修明法度。

修明法度的思想所针对的不仅仅是下层的民众,其实更是对上层统治者而定的。

屈原反对一切徇私枉法的行为,认为包括君主在内的统治阶层应当以史为鉴,修明法度,能够“举贤而授能兮,循绳墨而不颇”,以此来巩固德政的根基。

二 爱国意识:佐君兴国,忠心相劝

屈原为振兴楚国而尽心尽力,为国土沦丧而心痛如绞,其爱国热情自不必多言。

出于这种强烈的爱国意识,他坚持着自己的“美政”理想,对君主忠心耿耿,盼望着楚王能够接纳自己诚恳的建议,使楚国走向富国强军的道路。

然而,楚王却昏庸无能、是非不分,听信佞臣之言而一再贬谪屈原,这又使他的内心多出一分无奈和愤懑。

忠君爱国的他,始终希望君主有朝一日能够体察自己,看到自己的忠心,感知到自己的良苦用心。

在《九章・惜诵》中,屈原写道:“竭忠诚以事君兮,反离群而赘疣。忘儇媚以背众兮,待明君其知之。”“吾谊先君而后身兮,羌众人之所仇也。

专惟君而无他兮,又众兆之所雠也!”“所非忠而言之兮,指苍天以为正。”“思君其莫我忠兮,勿忘身之贱贫。”“事君而不贰兮,迷不知宠之门。”《离骚》中也有类似的诗句:“乘骐骥以驰骋兮,来吾道夫先路!”“岂余身之惮殃兮,恐皇舆之败绩。”“忽奔走以先后兮,及前王之踵武。”

在屈原的诗歌之中,他曾多次表达了自己对“美人”的爱慕与追求。

其实,这日思夜想的“美人”便暗指了楚国的君王,而对美女的无限追求,则象征着他对楚国和楚王忠心不二的决心。

这一点从《九章・思美人》的诗句中便可看出:“思美人兮,揽涕而伫眙。

媒绝路阻兮,言不可结而诒。

蹇蹇之烦冤兮,陷滞而不发。

申旦以舒中情兮,志沉菀而莫达。

愿寄言于浮云兮,遇丰隆而不将。”

屈原曾敏锐地觉察到楚国即将面临的危险和潜伏许久的危机,并希望自己可以救国救民于水深火热之中,于是他多次向以楚王为首的统治阶层诚恳进谏,而他们对此却毫不在意,甚至采取了一种恶劣排斥的态度,将屈原贬谪、放逐。

眼看着国土日渐沦陷,世间民不聊生,自己却无法挽救,他心中的惆怅与悲愤是显而易见的,他对楚王不分青红皂白的做法也进行了批判,希望楚王能够认清现实、早日回头。

例如,在《九章・惜往日》中有这样几句:“君含怒而待臣兮,不清澈其然否。”“弗参验以考实兮,远迁臣而弗思。”“佛省察而按实兮,听谗人之虚辞。”“谅聪不明而蔽壅兮,使谗谀而日得。”在《离骚》中,他则慨叹:“不抚壮而弃秽兮,何不改此度。”“初既与余成言兮,后悔遁而有他。余既不难夫离别兮,伤灵修之数化。”由此可见,屈原对楚怀王听信谗言、不查真相而疏远自己的做法表示不满,但他并未因此而痛恨楚王,反而一再抒发对自己的建议有朝一日能够被楚王接纳、楚国能够重新振兴的期盼之情,其爱国忠君的思想得到了淋漓尽致的展现。

三 自我意识:肯定自我,洁身自好

自我意识是指个体对自己的心理、个性和理想等多种内在因素的认知和肯定,表现在具体行动之中就是自信、自爱、自尊、自立,拥有高尚的人格和品德,对自己进行不断的完善和发展。

屈原是一位拥有强烈自我意识的诗人,他深信自己拥有天地灵气所赋予的内在之美,故而“名余曰正则兮,字余曰灵均”,足以见得他对自我内在品质和才干能力的高度肯定与自信。

为了保持这份纯净而高洁的内在,为了拓宽自己的视野,他不断地加强修养、提升自我,并以此作为自己的爱好和习惯:“民生各有所乐兮,余独好修以为常。”在诗人遭到贬谪与放逐之后,他仍然没有放弃对其政治理想的热烈追求,而是将这种追求扩大化、深度化,将自我价值融入到社会之中,转而成为一种对民族、对国家的责任感,和一种对历史、对现实的使命感。

屈原深知其“美政”的道路将充满艰难,也明白自己不与奸臣同流合污的“特立独行”的做法会使自己的处境更加危险,更知道自己的尝试很可能会失败。

但是,即便如此,他也决定要坚持到底,甚至以死明志。

这一点从以下诗句中便可以看出:“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虽不周于今之人兮,愿依彭咸之遗则。”“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可以看出,在这种高尚人格和圣洁灵魂的支撑下,遭受了万般苦楚和非难的屈原并没有选择自暴自弃,而是始终对楚国一片赤诚,对君王忠心耿耿,身陷逆境而志气不屈,仍然坚持为国为民出谋划策,力求为救国救民献出自己的力量。

在《离骚》中有很多美好的意象,但出现次数最多的不外乎“美人”和“香草”这两种。

按通常的解释来说,“美人”暗指君王,但有时也含自喻之意,是美好与纯洁的象征。

而诗篇中种类繁多的“香草”意象则指代诗人自身高洁的人格和纯净的心灵。

诗人在诗篇中反复吟诵着美好的“香草”,其实是对自己人格和品质的高度肯定,也传达着自己绝不与世俗同流合污的坚定信念:“纷吾既有此内美兮,又重之以修能。

扈江离与辟芷兮,纫秋兰以为佩。”“不吾知其亦已兮,苟余情其信芳。

高余冠之岌岌兮,长余佩之陆离。

芳与泽其杂糅兮,唯昭质其犹未亏。”诗人以各种美丽芳香的“香草”为饰,意在说明他要不断地深化自己崇高而贞洁的人格,即便与世俗格格不入,即便受到佞臣的攻击,他也无惧无畏、无怨无悔。

由此便可以看出诗人对自我人格的充分肯定、信任和坚持,也从侧面反映出屈原强烈的自我意识。

四 死亡意识:德之至高,生之至久

“死亡”是文学艺术领域一个崇高、不朽的历史命题,而来源于对这一命题深度思考的“死亡意识”,则是文学艺术家们思想之深刻性的象征。

屈原在创作中对“死亡”进行了反复的思考和探索,不仅以一种崭新的美学视角去描述死亡,还以创造性的思维对该命题进行了升华和超越,把道德作为唯一的尺度来衡量死亡的价值,认为以死殉节其实是对道德的诠释和对生命的延续。

在屈原的意识中,死亡只是对肉体生命的暂时性否定,而人的灵魂在死亡之后则可以离开肉体而自由地漫游在人世之中,以新的方式继续存在,从而让生命超越时空的限制,达到一种永恒的境界。

面对死亡,屈原抱有一种勇敢乐观的态度。

他认为,人应当死得其所,每一种合理的死亡都应当富有某种价值。

对他而言,为了传播道义而选择死亡,其实是对道德境界的一种拓展,是进入了传播道义的崭新境界。

在这种理念的指导下,他在死亡面前丝毫不畏惧,因为他坚信那绝不是对生命的诀别,而是拥抱了另外一种生命,在那种生命形式之中,他那纯净、美丽而高洁的灵魂终于可以摆脱肉体的束缚,自由地传播和延续自己的理想。

在世俗的羁绊中,屈原明白自己的理想、抱负终将付诸东流,所以,他希望通过死亡让自己的理想得以永存。

在《离骚》中,诗人以死殉节的愿望出现了七次,在《九章》中则出现了十三次之多。

例如:“宁溘死以流亡兮,余不忍为此态也。”“临沅湘之玄渊兮,遂自忍而沉流。”“舒忧娱哀兮,限之以大故。”然而,这绝不意味着屈原轻视生命、缺乏生命意识。

恰恰相反,他的生命意识是十分强烈的,他也是极其渴望拥有永恒生命的。

在《九歌・礼魂》中他曾写道:“春兰兮秋菊,常无绝兮终古。”正是由于他对生命的渴望和珍爱,他才如此热切地盼望着自己的“美政”理想得以实现。

但是,由于现实的束缚和羁绊,他无法在有生之年实现自己的理想抱负,只得选择死亡这条“生”的道路、“德”的道路,让灵魂延续自己的梦想,让道义永存于这世界。

结语

屈原是中国伟大的浪漫主义诗人,也是中国古代人文精神的杰出代表。

他的诗歌情感丰富、行文优美,同时又营造出一种高雅的境界,传达着深刻而极富哲理的寓意。

他坚持着以民为本的思想,不懈追求以德为政、修明法度的“美政”理想,以死明志。

他忠君爱国,不畏佞臣谗言而一再进谏,只为救国救民于水深火热之中、实现富国安民的梦想。

他肯定自我、洁身自好,决不与世俗同流合污,至死不渝。

他无惧死亡,用道德来衡量死亡的价值,最终以死殉节,来实现生之永恒、德之至高。

无论时空怎样变幻,屈原的诗歌中所传达的崇高的人文精神,将永远散发出耀眼的光辉。

参考文献

[1] 褚斌杰:《楚辞要论》,北京大学出版社,2003年版。

[2] 洪兴祖:《楚辞章句补注》,吉林人民出版社,1999年版。

[3] 王夫之:《楚辞通释》,上海人民出版社,1975年版。

[4] 颜翔林:《楚辞美论》,学林出版社,2001年版。

[5] 游国恩:《楚辞论文集》,古典文学出版社,1957年版。

屈原诗歌中的流动回旋之美 篇2

摘要:屈原是我国春秋战国时期伟大的爱国主义诗人, 屈原的诗并不是直线的叙述动态,而是在流动中回旋往复,具有交响乐的音响效果。通过对屈原诗歌流动回旋之美的探析,为了更深入的认识屈原的世界观和创作,更多的了解春秋战国时期的楚文化。

关键词:回旋;意境;楚辞文化

屈原是我国春秋战国时期伟大的爱国主义诗人,他生活在由盛转衰的楚国,早年,他怀有治国平天下的使命感,凭着浪漫的热情和执着的精神参与楚国的政治活动。

可是,后来在保守派和佞臣的攻击陷害下,昏庸的楚王不再信任他。一次被迫出走,两次遭放逐,进又不能,退又不能,理想和现实的冲击在诗人心中产生了巨大的情感狂浪,激荡出屈原心中惊采绝艳的悲诗。

虽然屈原时代早已逝去,但在艺术美的道路上,屈原是一位不知疲倦的探索者,屈原是把自己整个生命溶入到诗里去了,他的诗直率地表现着他的为人,他的个性和他的气质。

他的人即是诗,他的诗亦如其人。透过他的诗,我们可以看到一位在许多方面和我们有着共同呼吸,共同爱憎的人。他所达到的美的境界,仍然值得我们深入地探究与欣赏,特别是屈原诗歌中的流动回旋之美犹如黄河九曲,在奔流倾泻之中不断地回旋往复,蔚为壮观。

屈原诗歌的意境,很少是静谧的、和睦的,而往往呈现出流动的美。

他一般不作静态的描写,而喜欢动态的叙述。他的感情常常是通过一系列行动表现出来的,宛似从火山口喷出的岩浆,带着光、热和缤纷的色彩,一齐涌了出来。

《涉江》、《哀郢》都是就流放之中沿途所见抒发感情,随着景物的变化感情也不断地起伏发展。

《离骚》这样长篇的抒情诗,感情如果不是结合行动抒写,可能会显得沉闷。屈原巧妙地穿插了两段叙述行动的文字,一段是陈词之后的上下求索,一段是求卜之后的远逝周流。有了这两段穿插,整首诗就活了。

《九歌》对各种神的描写,也完全是从动态中去把握和表现他们的形象。对云中君,极力写他的飘忽:

灵皇皇兮既降, 远举兮云中。

览冀州兮有余,横四海兮焉穷。

他忽降忽升,忽近忽远,没有一定的居处,这正符合云神的特点。对河伯这水神,也是在动中表现他的特点:

乘白鼋兮逐文鱼,与女游兮河之渚,流澌纷兮将来下。

《国殇》歌颂爱国将士的英雄气概和顽强斗志,通篇都是通过动态加以表现的。

从“车错毂兮短兵接”,“矢交坠兮士争先”,到“援玉木包兮击鸣鼓”,“首身离兮心不惩”,用一系列活动的镜头展示了激烈战斗的场面,突出了国殇的英雄性格。

然而屈原的诗并不是直线的叙述动态,而是在流动中回旋往复,具有交响乐的音响效果。

屈原一生不断地追求理想,探索真理,却找不到一条出路,他不断地寻求探索,想要扭转楚国江河日下的局面。他发现了真理,看到了光明,但是既得不到君主的信任,也得不到大臣们的支持,也没有一个人理解他。

他手中的真理,他指出的光明,都不能用来拯救自己的祖国,而只能眼看着祖国一天天沦亡下去。因此他的心情十分苦闷、矛盾,常常 徨在歧路上,不知“何去何从”。

斗争与妥协,自清与随俗,两种不同的处世哲学在他心中交战,使他不得安宁。他的诗总是反复地诉说着、分辨着、表白着,形成他所特有的一种感情的旋律。

好像交响乐中两个不同主题的对比与反复,终于激起一片波澜壮阔的音响;屈原诗歌中两种不同感情的回旋和激荡,渐渐推向高潮,也总能取得震撼人心的艺术效果。

屈原有理想、有抱负,他曾任左徒,以出色的才干深受楚王的信任,在内政外交上发挥了重大作用,提出了“联齐抗秦”的外交政策。在当时“横则秦帝,纵则楚王”的时代,这是一个很有远见的强国之路。却得不到楚王的信任与理解,遭到放逐,历史上有“屈原放逐,著离骚”的说法。

《离骚》更能体现屈原笔下的流动回旋之美,《离骚》初读似乎没有头绪,读熟了便可以感到它的感情有一种回旋往复的节奏。

全诗可分为三大段,外加一个尾声即“乱辞”。

女 詈予以前是第一段,以自誓为中心,围绕它反复诉说自己的忠贞与被谗,他希望楚王离开那幽味险隘的小路,跟随他走上国富民强的大道。

但是楚王不能体察他的忠诚,反而听信谗言将疏远了。接下去他用大段文字陈述自己的忠诚,表达自己的愤懑和忧痛。他曾想放弃政治斗争,但又不能忘怀于国家的前途。女 劝他与世人同流合污,他更无法接受。

反复表示宁死也不改变立场的决心:“虽九死其犹未悔”,“宁溘死以流亡”,“伏清白以死直”,“虽体解吾犹未变”。像一曲回环的流水,无休无尽。

求卜以前为第二段,先是“就重华而陈词”,坚定了自己的信心;然后是“上下求索”,想要找到一条通向“哲王”的道路,但终归于失败。

最后又回到第一段的忧愤上来:“怀朕情而不发兮,余焉能忍此终古。”

第三段写自己欲从灵氛、巫咸之吉占,离开故宇另求贤主,但终于不忍离开旧乡:“陟 皇之赫戏兮,忽临睨夫旧乡。仆夫悲余马怀兮,蜷局顾而不行。”感情的矛盾达到了极点。然而在故都又有什么希望呢?

最后的“乱辞”说:“既莫足与为美政兮,吾将从彭咸之所居!”还只能以死来殉他的理想。→←

《离骚》的三大段构成三次大开大阖,每一次都以希望始,以失望终。希望与失望回旋摊牌,交织成一张无法挣脱的网,一个不可测其深浅的感情的旋涡,使人读后回肠荡气。

《山鬼》写一个缠绵乡情的女神,诗的情绪也是回旋宛转。这女神沉浸在失恋的悲哀之中,伴随着云云雨雨,孤独地往来于高山之间。她就是楚国民间传说中的巫山神女。

关于巫山神女与楚怀王恋爱的故事,在《文选》江淹《杂体诗》李善注所引《宋玉集》的一段话中,说得比较详细。

她是“帝之季女、名日瑶姬,未嫁而亡,封于巫山之台。”她日常的生活是“旦为朝云,暮为行雨;朝朝暮暮,阳台之下。”这和山鬼是很相似的。

山鬼具备两重美,既有女性的美――少女之美,忠贞于爱情的少女之美;又有大自然的美――巫山之美,云雨霏霏的巫山之美。她既是女性美的体现者,又是自然美的化身。诗人想像,在那巫山云雨之间,忽隐忽现,有一个女神出没:

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薜荔兮带女萝。

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

女神的目光微微一转,又像看又像没看,带几分羞涩、几分俏皮。莞而一笑,又是那么妩媚。虽然着墨不多,却已把山鬼的绚美多姿描绘得十分鲜明了。

下面写她折了香花等待情人,久等而不至。她担心自己来晚了,错过了赴约的时间,于是登上山巅远眺。只见云融融,风飘飘,此外什么也看不见。她想等情人来了以后,便把他留下,使他不再回头。一转念又想起自己已经不很年轻了,他还会把自己当成美人吗?她想采些芝草来吃,却又采不到,只有山石磊磊,葛草蔓蔓。

她不免怨恨起他来了,怅怅地呆在那儿忘记了回去。忽然又觉得他一定也在想念自己,恐怕是不得空闲来不了。她想,自己好象杜若一样芬芳,自己的爱情是坚贞的。至于他呢,大概还在动摇吧!

这时雷声大作,风雨交加,天也渐渐地黑了:

雷填填兮雨冥冥,猿啾啾兮犭穴 夜鸣。

风飒飒兮木萧萧,思公子兮徒离忧。

在雷声、雨声、猿声、风声之中,山鬼加倍地思念她的情人,陷入了重重忧愁之中。这首诗无论是环境描写,或是山鬼的仪态和心理的刻画,都极其跌宕变化,富于流动回旋之美。

战国是一个哲人的时代,怀疑、探索、思维,是那时的风尚。平庸、流俗、人云亦云,是为人所鄙视的。

那种百家争鸣的局面鼓励人在美的领域里也进行新的探索,突破旧框框,建设新标准,创造出具有鲜明个性的艺术品,屈原的出现正是适应这种艺术发展的需要。

屈原不仅是一个热情的诗人,还是一个冷静的哲人,是一个理性主义者,许多既成的事实,老辈留下的传统,都要经过他自己的理性加以思考,然后决定取舍扬弃。

大胆怀疑,大胆探索,追求真理,热爱真理。千载之下,屈原仍能以他的诗歌感动我们,凡是读过屈原诗歌的人对此都会有同感,他所达到的境界,是中国古典诗歌的一个完美标志。

当然,流动回旋之美仅是屈原诗歌艺术特色的一个方面,通过对屈原诗歌流动回旋之美的探析,向美的境界飞腾,同时可以使我们更为深入的认识屈原的世界观和创作,帮助我们更加深入了解春秋战国时期的楚文化。

参考文献:

[1]楚辞集注。[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

[2]楚辞通释。[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

屈原诗歌的人格美 篇3

摘要屈原是中国最伟大的爱国主义诗人之一,其追求理想的执着态度、忧国忧民的爱国情怀、崇高俊洁的品格都对后世产生了巨大影响。

作为中国已知的最早的著名诗人,屈原的诗歌具有独特的魅力:既散发着艳丽奇诡、浪漫恢宏的艺术美,又闪烁着光耀千古、高山仰止的人格美。

关键词:屈原诗歌 人格美 崇高俊洁 上下求索 忧国忧民

屈原(公元前340年-前278年),姓芈,氏屈,名平,字原;又自名正则,字灵均。

战国时期楚国丹阳(今湖北秭归)人。

他是中国最伟大的爱国主义诗人之一,也是中国已知的最早的著名诗人。

其诗歌具有独特的魅力,既散发着艳丽奇诡、浪漫恢宏的艺术美,又闪烁着光耀千古、高山仰止的人格美。

“屈原的作品不同于后来的游仙诗和神魔小说,他的《离骚》不同于李白的《梦游天姥吟留别》。

他们之间有一个根本的区别,就是后来的诗人无论如何精心构制一个神仙家的世界,他们都不是把它们当作环绕着自己的一个真实的世界来描写的。

而在屈原的作品里,所有那些我们认为不实的情景都是作为一个真实的世界描写的”。

屈原把自己全部的理想、人格,乃至整个生命都融入到诗歌里,使他的诗歌具有了人格的力量和恒久的生命力,即使千载之后,我们读来仍有无限感动。

一 内美外修、崇高俊洁的品格

屈原把“美政”当作人类生存之根本和为政为官的最高境界。

为了实现自己的“美政”理想,屈原朝夕自励,严于律己,注重内美外修,并为形成俊洁高尚的品格而不懈努力。

因此,屈原的'诗歌伴随其人格的高洁也具有高洁的风格,从内容到形式无不倾注了屈原的崇高俊洁的品格。

正如司马迁在《史记・屈原列传》中说:“其志洁,故其称物芳。”作为诗中抒情主人公的屈原,其高洁伟大的形象和现实中的屈原相互映照。

屈原在《离骚》一诗中多处说到“美”与“修”:如“纷吾既有此内美兮,又重之以修能。

扈江离与辟芷兮,纫秋兰以为佩。”“忽驰骛以追逐兮,非余心之所急。老冉冉其将至兮,恐修名之不立。”“民生各有所乐兮,余独好修以为常。”

这些诗句都表明屈原对于“美”与“修”并不是一般的喜好和爱好,而是“好”到“虽体解吾犹未变”,“虽九死其犹未悔”。

这是喜好到了比生命还重要的程度了。

对于美,屈原有自己独到的见解,他把“美”上升为道德的内在美高度。

早在屈原之前就有人把“美”与道德联系在一起,孔子所谓“里仁为美”、“君子成人之美,不成人之恶”(《论语》);墨子“誉明美也,非明恶也”(《经上》)。

屈原继承了我国传统朴素的美学观念,视“美”为“善”。

“美”是屈原毕生追求的人生目标,也是屈原崇高俊洁品格形成的巨大动力。

好修,一方面是坚持实现美好的政治理想,另一方面是培养自己美好的人格。

在屈原的诗歌中,既包括内质的纯正,又包括外表的芬芳。

诗如其人,屈原深知内美是外修的根本和升华,外修是内美的外现,所以其诗歌坚持内美与外修相统一,努力实现其所追求的完美人格。

“《诗经》中的香草美人只是简单即兴的比喻,而《楚辞》中的香草美人却是一个独特完整的象征体系。

作者利用这一象征体系来表达自己所追求的内性美、君臣关系及自己所爱的对象或对女性的渴慕等”。

屈原的诗歌最喜欢用“香草”意象,诗中常见采集各种香花芳草,做成衣裳和佩饰的描写,象征在自己身上培植各种美好的品德。

如在《离骚》中:

“朝饮木兰之坠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

“制芰荷以为衣兮,集芙蓉以为裳。不吾知其亦已兮,苟余情其信芳。”

在《湘夫人》中:

“筑室兮水中,葺之兮荷盖。荪壁兮紫坛,播芳椒兮成堂。”

这些香花芳草,象征着人格的完美与俊洁,内美与外修的合一。

在诗人眼里,各种香草显得那么可爱,诗人爱香草几乎到了成癖的程度。

“朝饮木兰之坠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他把它们佩戴在身上。

王逸说:“行清洁者佩芳。”张德纯说:“兰芳秋而弥烈,君子佩之,所以像德,篇中香草,取譬甚繁,指各有属。”(游国恩,《〈离骚〉纂义》)这充分说明了香草的喻义以及它与人格美的关系。

《离骚》中多处提到美女。

前人大多认为美女代指明君贤臣。

王逸说:“女以喻臣。”李陈玉认为:“言求女者,求贤君之譬也。”(游国恩,《〈离骚〉纂义》)笔者认为美女就是指具有高尚品格、具有内外美统一的女子。

屈原想寻求一个与自己一样既有美好之心灵又有动人之仪表的女子,来陪伴自己,安慰自己。

然而找来找去,总不能如愿。

诗人对香草美人的追求,不仅表现了诗人对人类美好生活的向往,同时也表现了诗人的审美追求。

屈原的人格美并非抽象的,而是具体渗透并表现在诗人的各种生活方式上。

通过对香草美人的追求,诗人的人格立体化了。

屈原的人格之所以是美的,首先是其心灵的伟大,然后我们才倍觉其美,他的追求、爱好无不打上美的烙印。

二 直面人生、上下求索的精神

屈原具有诗人般的热情、哲人般的冷静和战士般的无畏。

他大胆怀疑,不懈探索,直面人生,对崇高政治理想虽“九死无悔”,执着追求。

崇尚真理,追求美好的人生理想是其人格美的基础,也是其人格美的出发点和归宿点。

屈原一生孜孜以求的政治理想是“美政”。

他主张“举贤而授能兮,循绳墨而不颇”(《离骚》),“奉先功以照下兮,明法度之嫌疑。

国富强而法立兮,属贞臣而日”(《惜往日》),也就是举贤任能,立法富国。

楚国本是当时的大国,但由于楚王的昏庸,致使政治日趋黑暗,而屈原的治国方案就是挽救楚国命运的良药。

细读《离骚》,我们可以感触到诗中充满了诗人不懈追求政治理想的热情。

“忽奔走以先后兮,及前王之踵武”;“乘骐骥以驰骋兮,来吾导夫先路”。

为了楚国的强盛,诗人奔走呼号,希望君王能超越前代圣君,并主动承担起以民为天的重任。

诗人崇高的政治理想,遭到楚国奸佞群小的阻挠和破坏,并直接导致楚怀王对他的冷落。

但是,屈原对待孤独的方式是挑战和叛逆,诗人追求“美政”的决心岿然不动,追求“美政”的行动永不停息。

诗人反复表示:“岂余身之惮殃兮,恐皇舆之败绩”;“余固知謇謇之为患兮,忍而不能舍也”;“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虽体解吾犹未变兮,岂余心之可惩”;“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独立不迁,横而不流,百折不挠,宁死不屈,是其崇高人格的体现。

信念是人格的支柱,只有确立了坚定不移的信念的人,才具有较高的审美价值。

美国思想家埃里希・费罗姆在《爱的艺术》中指出:

“信念与其说是一种特殊的信仰,毋宁说是一种分布于整个人格中的性格特征。”

屈原是楚国的政治家,政治家的激情决定了他要为崇高的政治理想奋斗不息;放弃理想和信念也就等于放弃了人格的底线。

屈原不能这样做,也不想这样做,他始终如一,坚定不移追求自己的“美政”理想。

屈原不满足于仅仅对黑暗现实的批判,他不断地探索人生的真谛,思索终极的真理。

在《天问》一文中,他一共提出一百七十多个问题,涉及天文、地理、历史、政治等多方面的内容,既显示了他广博的知识,更集中地表现了他深邃的怀疑精神与探索精神。

《天问》并非追求一个个具体问题的解答,而是以一种诗性的思考、历史的眼光、怀疑的精神来表达诗人对理想的执着和真理的热爱。

在《天问》一连串的问号后面,我们能强烈感受到诗人那不苟世俗、蔑视权威的批判精神和孜孜不倦、大胆怀疑的求索精神。

三 忧国忧民、举贤授能的爱国情怀

忧国忧民是屈原诗歌的重要内容,也是构成其诗歌人格美的一个重要方面。

爱国主义思想是我国古代文学作品中的常见主题,并且成为我国主流文学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

我国最早的诗歌总集《诗经》里就有许多篇章充满着爱国的情感。

《小雅・采微》是一首反映对外战争的诗歌,读来使人有一种同仇敌忾之气。

《秦风・无衣》也因其描写士兵团结卫国的精神而被后人视为最早的爱国诗篇之一。

屈原受这些作品影响,必然增强自己的爱国主义热情;反映到他的诗歌中,也洋溢着浓浓而深沉的爱国情感。

屈原诗歌中对故土的留恋,对“美政”的向往,对人民的热爱,对爱国英烈的崇拜都饱含了浓浓的爱国之情。

“屈原的爱民,不仅仅是一种初衷,更不是一种口号,而是落实到行动上的”。

屈原一生鞠躬尽瘁,辅佐楚王,希望实现“美政”,使楚国国家强盛人民富裕。

屈原的爱国思想是和忠君思想连在一起的,在他的心目中,君国一体,密不可分,而他的这种思想主要是由于接受儒家思想教育决定的。

“‘立德’、‘立功’、‘立言’的价值取向;‘忠’、‘孝’的文化传统;‘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的处世原则以及‘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的奋斗精神,这些整合着社会秩序的儒家传统中的精髓都被屈原很好地吸纳了”。

屈原在《离骚》中首先说明他和楚王同宗的关系,表明自己理应为楚王效力:“岂余射之惮殃兮,恐皇舆之败绩。

忽奔走以先后兮,及前王之踵武。”“指九天以为正兮,夫唯灵修之故也。”进一步表明了他忠心报国的信念。

然而,楚国当时的政局非常令人失望,楚怀王昏庸无能,不能任人唯贤:偏心祸国殃民的奸佞小人,冷落敢于直谏的辅国忠良。

“正道直行,竭忠尽智以事其君”的屈原,在楚怀王、楚襄王两朝屡遭排挤打击。

然而,政治遭遇的坎坷并没有弱化屈原强烈的爱国激情,在《橘颂》中,屈原塑造了一个思念祖国、热爱人民的赤子形象。

他把自己比作一棵不愿迁徙的橘树,深深扎根在故国的土壤里:“受命不迁,生南国兮。

深固难徙,更壹志兮。”对乡土的依恋、对祖国的挚爱,也成了诗人的精神支柱。

爱国、爱民和同情民生疾苦是分不开的。

“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

怨灵修之浩荡兮,终不察夫民心”(《离骚》),“皇天亡不纯命兮,何百姓之震愆!民离散而相失兮,方仲春而东迁”(《哀郢》),“原摇起而横奔兮,览民尤以自镇”(《抽思》),这些诗句都表达了诗人对劳动人民的热爱和同情,对楚国人民命运的关注;也使其爱国思想上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屈原诗歌的爱国思想还体现在宣传举贤授能,实现“美政”统治的用人之道和政治理想上。

在《离骚》中,诗人“既滋兰之九畹兮,又树蕙之百亩。

畦留夷与揭车兮,杂杜衡与芳芷”,意欲表达积极为国家培养人才,举荐贤能的思想。

但在那个时代“兰”与“蕙”都“羌无实而容长”,暗示了其“美政”理想、报国之志都无法实现。

屈原在《离骚》的最后说:“既莫足与为美政兮,吾将从彭咸之所居”,为了“美政”理想,诗人不惜献上自己的生命,这种爱国精神真可谓惊天地、泣鬼神。

需要特别指出的是,在屈原的诗歌中,“祖国”不仅指楚国,而且泛指全中国,由此我们可以看出屈原的政治眼光和政治韬略。

不仅如此,在屈原神游的地方中,如“苍梧”、“悬圃”、“白水”、“阆风”、“流沙”等,都是神话传说中的中国疆土,这表达了诗人对天下一统的憧憬,用今天的话说就是“全球化”思维方式。

几千年以来,屈原被奉为理想的化身、爱国的楷模,他撰写的爱国主义诗篇是中华民族的文化瑰宝。

“逸响伟辞,卓绝一世”的屈原诗歌,是我国文学艺术中的瑰宝,它以思想内容和艺术形式的完美合一获得了永久的艺术魅力。

人们既陶醉于其诗歌的艺术美,更折服于其诗歌的人格美,并从中得到精神上的升华、灵魂上的熏陶和道德上的激励。

屈原诗歌志趣高洁,忧国忧民,表达的是一种出污泥而不染的崇高思想。

其人如其诗,屈原一生嫉恶如仇,爱憎分明,虽历九死而不改其志,奔跑呼号,苦苦求索,传达的是高尚的爱国主义情感和批判精神。

其诗、其人无不闪耀着人格美光辉,成为其后历代中华儿女心中崇高的象征,精神的典范。

参考文献:

[1] 王富仁:《古老的回声》,四川人民出版社,2003年版。

[2] 王增斌:《从香草美人透视屈原的人格魅力》,《文史纵横》,2006年第1期。

[3] 周健:《屈原的爱国思想论》,《四川戏剧》,2006年第5期。

[4] 曹继华:《志在深情求索 魂系悲愤远逝―从〈离骚〉看屈原的文化人格和审美追求》,《广西民族学院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6年第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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