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说什么……”玛蒂尔德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的嘴唇颤抖着。
“是假的……”她看了一眼灰白的天空,摇了摇头。
她转身,拖着沉重的脚步,低着头,走了。她在往哪走?没人知道。她的脑海中浮现出那个夜晚,那条项链,那件裙子,她走的每一个舞步。那时的她是多么年轻,如今,因为一条项链,耗尽了她的青春,那个玛蒂尔德不在了,只剩下一个苍老的妇人。
她跌跌撞撞地走着,似乎什么都没听见,什么都没看见。不,是她不愿相信这是事实。她紧攥着拳头,忍不住流下了眼泪。她终于崩溃了,蹲在地上默默抽泣,紧咬着嘴唇,悔恨自己为什么要去那个舞会,为什么要借那条项链。十年到了,她终于把债款付清了。可是命运总是如此的残酷,总是戏弄着玛蒂尔德。
她走回了家,走进了破旧的卧室,静静地坐着。他的丈夫回来了,手中拿着一张破旧的一百法郎。“瞧啊,我今天赚了一百法郎呢!”可是玛蒂尔德却笑不出来,揉了揉红肿的眼睛,嗫嚅着说:“那条项链,只值五百法郎……”
路瓦栽听了,苦笑了一下,说:“算了吧,都过去了。”
玛蒂尔德突然想起了当年路瓦栽为她买的那条裙子,她走进破旧的阁楼,翻出一个箱子,箱子上积了一层厚厚的灰。她缓缓的拿出那条裙子,仔细地端详着。她看了又看,裙子上似乎还有着那日舞会时的气味。她笑了笑,把裙子捧了起来,不舍地摸了摸,准备放回去。突然,玛蒂尔德的手一滑,裙子掉在地上了。这是,有个东西从裙子里滑了出来,玛蒂尔德定睛一看,是那条丢失的项链……
可怜的玛蒂尔德晕倒了。
玛蒂尔德醒来后,她的朋友伏来士洁太太对她说:“玛蒂尔德,你的诚实让我非常感动,所以我决定收你500法郎,然后你就可以把你的真项链拿走。”
一小时后,玛蒂尔德带着500法郎来到了伏来士洁太太家。经过一番讨论后,玛蒂尔德拿回了花费了她十年心血的项链。临走时,伏来士洁太太给了她一份舞会的邀请函。并说道:“这个舞会是为了纪念十年前的那场舞会,时间,地点都在邀请函上,一定要记得去啊。”
回家后,玛蒂尔德欣喜若狂地拿出了十年前的旧礼服,它是一样的光鲜亮丽,美丽动人。马蒂尔德心想:“我有着真的钻石项链,我在舞会上一定是最美丽动人的那一位。”
到了舞会的那一天,玛蒂尔德看到了邀请函上的地点竟然是曾经的那个舞会的地方。带着曾经的项链(一模一样的),穿着曾经的礼服,有着曾经的回忆去赶赴舞会。
舞会上,玛蒂尔德兴高采烈地向其他人炫耀自己的真钻石项链,她甚至还满口答应着其他人想借这项链的请求。当玛蒂尔德在和部长共舞时,她觉得有点不舒服,但毕竟是和自己丈夫的上司共舞,所以不好暂停。幸好,这种不舒服只是一瞬间的。
舞会在曼妙的时光中还是落下帷幕了。玛蒂尔德在和伏来士洁太太同乘一辆马车。伏来士洁太太问玛蒂尔德的项链在哪里?因为伏来士洁太太没有在玛蒂尔德的脖子上看到她的项链,而玛蒂尔德今天是肯定带了项链去舞会的。
玛蒂尔德突然觉得天旋地转起来。她不敢确信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那儿的确没有项链,像十年前一样,她又沉入了自己深深的悲哀里,瞳孔凝滞,啊,十年的心血化为乌有了……
当玛丽告诉玛蒂尔德那天借给她的项链只是一个赝品时,玛蒂尔德大吃一惊:“什么?一条赝品?我可为之付出了十年的生命阿!你明白这十年我是怎样走过来的吗?洗碗工、音乐老师,各种卑贱的工作,我都做过。唉——”说着,玛蒂尔德长叹了一口气。
玛丽打量着眼前的人:她已经失去了年轻和美貌,脸上爬满了皱纹,两眼黯淡无神,头发已经白了一半,手也已经皱巴巴的。玛丽沉默了一会儿,抬起头对玛蒂尔德说:“走,去我家坐坐吧。”玛蒂尔德没有再说什么,跟着玛丽去了她的家。
玛丽给玛蒂尔德倒上茶,就进了屋里,仿佛在找些什么。过了一会儿,她拿着一个小包裹走了出来。她把包裹轻轻地放在玛蒂尔德身边,对她说:“这是八万法郎——那条项链所值的钱,此刻给你。”
玛蒂尔德的双手伸了出去,但是她迟疑了片刻,还是没有
接她的朋友递过来的包裹,因为玛蒂尔德明白,这逝去的十年,虽然异常艰辛,但她毅然抛弃了自己的一切缺点,并用自己的双手创造了自己的价值,这可远远超过了一条项链的价值阿!
项链——续写
玛蒂尔德也很激动地反抓住福雷斯蒂埃太太的手说:“让娜,你说的是真的吗?那我的项链呢?”福雷斯蒂埃太太地说:“糟了,我把它送给我的侄女啦,那怎样办?”玛蒂尔德听罢,差点晕倒:“这是我十年来的心血,我真不明白该怎做。”福雷斯蒂埃太太也明白好朋友的痛苦,这必须要还给她的,既然项链不再,就还钱吧。于是,福雷斯蒂埃太太说:“回去,我让丈夫把钱还你吧,这是你就应得到的。”玛蒂尔德露出了微笑,她点点头,心想总算无白付出啦。
第二天福雷斯蒂埃太太的带着忧伤表情来到玛蒂尔德的住处说:“我丈夫说他没欠你钱,不还。”玛蒂尔德想过回以前的生活的期望破裂了,难道我要一辈子这么穷,这么苦吗?她不紧这样问自己。玛蒂尔德的丈夫说:“他不还,我们就上法庭吧。我们不能白干了十年活。福雷斯蒂埃太太,你能为我们作证吗?”福雷斯蒂埃太太很为难,一面是自己的丈夫,一面是自己的好朋友,还是私下解决好。于是她用安慰的语气说:“我再劝一劝我丈夫吧,钱必须会给你们的。”
福雷斯蒂埃太太已经劝得口干舌燥了,但她的丈夫还是不答应,甚至发火了。福雷斯蒂埃太太只好用狠的方式说:“你不拿钱出来,我们离婚,我要把孩子带走。”她的丈夫听罢,觉得为了几个钱搞得妻离子散,传出去能听吗?于是,他只好面带妥协的微笑说:“亲爱的,不用动气,我此刻就把钱给你。”福雷斯蒂埃太太最后笑了。
“噢,我可怜的玛蒂尔德,你没事吧。”
玛蒂尔德的双唇已经失去了表达的能力。
“我也不愿相信这是真的,玛蒂尔德,你还我的那挂项链和原来的一模一样。需不需要我送你回家……”
玛蒂尔德已经听不见什么了,颤抖着跑回那间破旧的阁楼,一句话也不说,她不知道也不需要知道现在该怎么想。一切都失去了,十年来她从未这样脆弱而无助。几个小时以前,玛蒂尔德还满足地以为那串丢失的项链,那些借来的钱……一切的一切都还清了。而现在,一切都失去了,却什么也找不回来。于是她拼命地找,忽然想到了那条裙子,十年来她不敢奢望任何华贵美丽,再没碰那条裙子。却始终不舍得当掉。玛蒂尔德小心翼翼把它从箱里翻出来,可惜现在的她的腰围已经穿不进去了,镜中的她是那样苍老,一双通红的手和粗糙黝黑的皮肤与裙子华美的颜色极为不配,她苦笑了一下,命运让她的美貌降生于职员家庭,又是命运的差错剥夺了她一切美丽,骄傲,虚荣的权利。
想着,听到沉闷的敲门声,丈夫回来了。玛蒂尔德舒展一下愁苦的表情,她已经决定不告诉丈夫,告诉又怎么样呢,可怜的路瓦栽!他们还是要活下去。玛蒂尔德忽然舒服了很多,她已经习惯于命运的摆布了,或许某一天命运的差错会让他们过得好一点,或许……玛蒂尔德想着,飞快地拾起那条裙子,塞进带锁的箱子,忽然“当啷 ”一声,玛蒂尔德认出掉在地上的,是那条价值五百法郎的假项链……
她苦笑着把项链拣了起来——看着呢价值五百法郎的假项链,她再次落泪!从此——他们过着平静而朴实的生活。
“你,你说什么?”玛蒂尔德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你上次问我借的那串项链,本是假的!顶多值五百法郎啊!你当初怎么不说!瞧瞧你,现在像四五十岁的中老年妇女了!”伏来士洁太太激动地说道。
“哦,天哪!这不是真的!”玛蒂尔德大叫了起来。
“你别激动,这样吧,我马上回去把那串项链取来还给你,好不好?”
玛蒂尔德呆呆地站在原地,木讷地点了点头,似乎还没从刚才的惊讶中缓过神二来。
伏来士洁太太把项链递给玛蒂尔德,安慰了几句便走了。
玛蒂尔德走在路上,目光呆滞,手里是那串项链,几次差点被车撞到。
玛蒂尔德回家后把事情告诉了丈夫,丈夫也很惊讶,但也没有多说什么。
第二天,丈夫去上班了,玛蒂尔德又发愁了,接下来她应该怎么办?继续工作吗?不,苦了十年了,该休息了。思量再三,她决定去把项链退掉。
她来到那家店铺,老板却不太情愿。玛蒂尔德说了好半天,老板才答应两万五千法郎收购回来。
玛蒂尔德拿着一沓钞票,心理乐坏了。我该好好享受了,她想。
她满面笑容地走进了商场,做了几套漂亮的衣服,买了几件亮闪闪的的首饰,还饱餐了一顿。
她又买了许多护肤品。回家用镜子一照,自己何时变得这么老了,是有多久没有照过镜子了。她用这些护肤品左一层,右一层地涂,想抹掉这些岁月的痕迹。可再怎么样也只是心理的安慰而已。
之后,玛蒂尔德的日子也好过了不少,但却依旧天天做着百日梦,不着边际的幻想着。
福雷斯蒂埃太太非常激动,抓住了她的两只手。
“哎呦!我可怜的玛蒂尔德!我那传是假的呀。顶多就值上500法郎!”
罗瓦塞尔太太一愣,沧桑的面容上充满了惊讶与怀疑。
“什么?福雷斯蒂埃太太?您是在拿我这个老朋友开玩笑?”
福雷斯蒂埃太太叹了口气,随即又看着她的眼睛说道:“我的那串项链…是假的…”
顿时,罗瓦塞尔太太犹如晴天霹雳,仿佛从天而降的电击瞬间击中了他的头顶,要不是这十几年的磨砺,恐怕她会立刻倒地。
“也就是说…”她喃喃自语,“也就是说…这十年…哦!上帝!”它无助的用手捂住双眼,口中仍喃喃自语着,却听不清楚在说什么。
“哦!我可怜的老朋友…你还好吗?”福雷斯蒂埃太太上前扶着她并说道。
“哦…我没事…您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我…”
罗瓦塞尔太太见她支支吾吾不肯言语,这十年来历练出的直觉已经告诉了她一切。
“算了,我还有事,我得告辞了,福雷斯蒂埃太太!”
福雷斯蒂埃太太望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欲言又止。
凛冽的寒风呼呼的吹着,街道两旁的树叶缓缓飘落,有一片树叶恰好落在罗瓦塞尔太太的眼前,她缓缓接住,发现那是一片干燥的、褶皱的叶子,她不禁惊叫了一声,这片叶子和她是多么相像阿,层层褶皱,饥黄的颜色……这是老天对她的惩罚吗?她很郁闷。
欲哭无泪。
她无力的回到家,丈夫还没回来,她瘫坐在沙发上,环顾着自己这间小屋——它已经很久都没有打扫了透过窗户的阳光照在屋里的家具上,每件家具顶层的灰尘清晰可见。
这时,她的丈夫回来了,她没有说话,因为她还在踌躇到底该不该告诉丈夫这个骇人听闻的消息。
这一踌躇就到了晚上。
当他们正在吃饭的时候,突然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
原来是福雷斯蒂埃太太。
罗瓦塞尔太太见她如此焦急,忙问怎么回事。福雷斯蒂埃太太没有说话,口中直喘着粗气。
“你…你给我的那条…那条项链是在王宫旁边的一个小店中买的?”
“对!只有那儿才有和你原来的那个一模一样的项链。”
“假的!”
“什么?什么假的?”
“你给我买的那条也是假的!”
罗瓦塞尔的丈夫从凳子上一跃而起:“什么?这不可能!”
“这是真的…”
罗瓦塞尔太太的丈夫一把抢过在福雷斯蒂埃太太手中的那条项链,瞪大了眼睛反反复复的看着,手心里全是汗并不停的哆嗦。
“放心,原来的那条也是假的。”罗瓦塞尔太太安慰丈夫道。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诶?玛蒂尔德,你没给他解释吗?那我来说吧!”福雷斯蒂埃太太说道,“因为我原来的那条是假的,所以当你把你买的那条给我的时候,我仍然以为是那条假的,我也就不再用了,这一下子就搁了十年,我是在我的床底下找了好久才找到它的,我拿去鉴定,却被鉴定出是假的。”
“这不可能!”这个咆哮的男人都快疯了,他的情绪从来没有这么激动过。
“听我解释,我今天去了你们当初买它的那个小店,但它已经不复存在了,原来他们是一伙贩卖假首饰的犯罪分子……”
“那他们怎么会在王宫旁?不怕被逮到监狱?”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嘛!而且他们专门把小店的档次开的不是很高,这样王宫里的人就不会去他们的店里买首饰了,真是精明!”
他们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陷入了沉默。
第二天,当早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罗瓦塞尔太太的房间时,她就醒了,不过她的丈夫比她起的还要早。只见丈夫拿着一张报纸满脸喜色地说:“看看吧!”
罗瓦塞尔太太揉揉睡眼惺忪的双眼,接过报纸,映入眼帘的是头条新闻:“逃逸十年的贩卖大型珠宝团伙昨日落网”。
她眼前一亮,睡意全无,看着自己面带微笑的丈夫,似乎有些不相信。
她笑了,笑得很灿烂,脸上的皱纹在阳光的照射下成了金色,浪漫无限。
一个月后的一个早晨,福雷斯蒂埃太太家中宁静的气息被一阵敲门声打破了。
竟然是罗瓦塞尔太太。
“哎呀!亲爱的玛蒂尔德!真是稀客阿!找我有事吗?”福雷斯蒂埃太太诧异的问道,同时她发现罗瓦塞尔太太手中拿着一个精致的盒子。
“这是什么?”
“这是送给你的。”
福雷斯蒂埃太太疑惑的接过盒子,心里正揣摩今天是不是自己的生日,却被盒子里的东西吸引了。
一串钻石项链!
“这是什么意思?”福雷斯蒂埃太太惊异地说道。
“犯罪分子已经全部落网,并且赔偿了我们一大笔钱,这次,我要送你一串真的钻石项链,正如我们之间的友谊一样真!”
福雷斯蒂埃太太笑了,很灿烂的笑了,她紧紧握住了罗瓦塞尔太太的双手,眼泪夺眶而出。
阳光再次从窗户中挤进来,照射在那串珍珠项链上,发出耀眼的光辉,花香也从门外徐徐飘进,外面枝头上的鸟儿叽叽喳喳叫个不停,似乎是在歌颂这首友谊赞歌。
一切又恢复了正常,一切变得更加和谐。